三個傻瓜

我最喜愛的一則童話是「三個傻瓜」。我所認識的版本出自一本兒童故事書，當中提到第一個傻瓜走到地窖裏去取蛋，她看到天花板的橫樑上懸掛着一件園藝工具，想像它掉到某個人的頭上，把那人砸死，她就充塞着恐懼和傷感，坐着哭起來，把取蛋一事統統忘卻了。第二個傻瓜走去看看到底第一個傻瓜出了甚麼事，第一個傻瓜告訴第二個傻瓜自己所想像出來的可怕事情，第二個傻瓜也開始哭起來。接着第三個傻瓜──訝異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情──走到地窖那兒，發現那兩個傻瓜正在抽泣。當第一個傻瓜解釋何故時，第三個傻瓜也哭起來。

我發現整個場景都很幽默──三個人都被一個無稽的念頭攫獲。然而，我也從中體悟了一個事實：這個故事的寓意，是我們的思想是多麼容易被恐懼所引導。 在民數記中，摩西差派探子窺視迦南。他們帶着消極的匯報回來，當我讀到「住那地的百姓很強悍，城鎮又大又堅固，我們也在那裏看見了亞衲族人」（民十三：28）這番話時，我也感受到一片愁雲慘霧，彷彿聽到「全會眾大聲喧嚷，那夜百姓哭號」（民十四：1）。即使上帝當面保證會與他們同在，他們仍然膽戰心驚。恐懼攔阻他們進入上帝曾經應許賜予他們的土地──流奶與蜜之地，結果他們流落曠野四十年。

恐懼能夠令頭腦最清醒、最聰明和最理性的人裹足不前。恐懼很容易被合理化，使一切隨着人類關係而來的美事、奇蹟、智慧和奧祕置之死地，只需丁點的想像力便能把事情反轉，恐懼能夠像病毒一樣強勢襲來。總括而言，相對於上帝渴望賜予我們圓滿、豐盛而美好的生命，恐懼有着一股幾乎毀滅性的破壞力。

當然，恐懼也其意義。當走近懸崖邊時，我的胃像翻江倒海；在風雨交加的夜晚駕着車子時，我會感到緊張不安，這都是恐懼的正面價值。然而當某種極度荒謬的境況只是我一個人幻想出來，並相信最糟糕的情況必然會發生時，儘管有着大量相反的證據，而且上帝也一再保證那地的巨人毫無威脅，恐懼也失去其正面的效用。

那三個傻瓜想必會從地窖中走出來，但我卻不知道怎樣才能讓他們明白，他們為之痛哭流涕的事是絕不會發生的。當我放眼前瞻新的一年，未來的日子既令人生畏，也吸引迷人，不難想像出各種出了亂子的處境。然而，我們必須立定志向，不讓恐懼掌有最終話事權。或許我最恐懼的事終歸會變成一件樂事；或許一段我本不願開始的友誼，或是一項我遲疑不決的嘗試，最終會讓生命更加豐盛；或許一件我從遠處觀看的可怕事物，走近一看時，卻發現它難以想像的美。肯定的是，不管境況如何，也不論我的恐懼有多大，上帝都會同在，帶我離開地窖，走向豐盛的生命。

Andrew Garland Breede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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